微風澍雨: 8月 2020

20200818青山瀑布戶外教學

一大早到老梅，王老師說為了歡迎邱大哥和我，今天決定要滷豬腳。什麼樣的豬腳讓人回味久久？王老師說要到三芝市場挑選養了一年半的黑毛豬，還要精選前蹄，刮毛、10種配方，接著就讓它慢慢熬煮了。

1999年，王老師要退休了，他的退休生涯從老梅開始，在老梅租了一間二樓房舍，調查老梅周遭20個地理景觀，舉辦老梅生活夏令營，豬腳的滷香就開始飄馨了，今年是第21年的體驗營隊了。我在想：一件事情持續做21年的價值在哪裡？老師自己教學、自己烹煮、自己進行生活管理，帶孩子以簡樸的方式學習環境、整理筆記、面向自然。或許只有不怕麻煩、不嫌勞累、意志堅定的人才能做一件事堅持到20年，而這也是我在王老師背後望塵莫及的原因之一。

這一天早上的活動是陪孩子踏行青山瀑布步道，介紹亞熱帶雨林生態與瀑布特性；午間王老師談興極佳，從貝魯特爆炸案談論黎巴嫩的無解之因；下午的活動是陪孩子到冷水溪玩水、洗浴，一身涼爽的回來。晚餐後再與王老師、邱大哥海濱溜狗一回，在夜色中告辭，王老師還送給我們各二顆雲林大埤酸菜，講述了傳奇酸菜及烹煮方式。這酸菜發酵的滋味真是不簡單，回家之後每一次入菜都讓人讚不絕口。

回家之後，腦海中一直浮現古籍中孔子盍各言爾志的一段，曾皙說的是『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這不就是活脫脫今天戶外教學的寫照嗎？

我在這20年內常常幫忙老梅體驗營，剛開始住在老梅帶滿5天營隊，後來每年大多來幫忙一天，吃滷豬腳。跟著王老師造訪青山瀑布的次數很多，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蘇盛雄老師培訓的象山步道師資班來老梅進行訓練課程，由我擔任青山瀑布生態介紹，這個師資班成員多是臥虎藏龍深藏不露。怎麼說呢？我在介紹雨林特徵的幹生花、幹生果時，口誤將「水同木」說成是「幹花榕」，當場大家若無其事、默不作聲，結果之後的路程中，分別有三位學員私底下提醒我剛剛那不是「幹花榕」，而是「水同木」，辨別特徵如何如何等等。這真的是謙謙君子聚會一堂呀！明明知道講師錯了，仍然顧及顏面，之後伺機再叮嚀，寬大的襟懷真不愧人師風範。

「只發生過一次的事情等於沒發生過。」發生過的事情則會不斷的重蹈覆轍，在這一天，我又來到青山瀑布步道介紹起了幹生花、幹生果、榕小蜂的故事了，講著講著，居然忘記了這株植物的名稱，只記得這是一種榕樹，綽號叫做「豬母乳」。後來沿途中一路追拾回憶，一點一滴地拼湊出老梅印象，又想及了象山師資班的君子老師，慢慢地有一些朦朧的畫面，幹花榕的花軸好像比較修長的樣子。那剛剛看到的是什麼呢？終於，在回程時抽出了資料庫中的大腦抽屜，啊！想到了，這是「水同木」。

在這一趟的踏行中，可以觀察到暖化造成濕度下降，潮濕環境指標的植被減少許多，森林破空處逐漸增加。旅途中可觀察到石縫中的赤蛙骨碌碌的瞳孔有些疑懼，要找一個小小的縫隙安身立命；巨石犖埆、角礫嵯峨的溪谷是老梅溪上游最醒目的畫面；青山瀑布匹練懸空，可以觀察垂直與水平的地層構造等等。

比較特別的是在回程中，小朋友在水圳中發現了一隻特別的小蟲——灶馬。外型長得像螽斯，觸角極長，甚至超過身體的二倍長，成蟲也沒有翅膀，腹部是向下彎曲的；腹部有一條細長的軍刀狀的產卵管，所以是雌蟲。查了一下資料，灶馬是穴螽科的昆蟲，為了適應狹窄的穴居生活，牠要縮短自己的體長，退化掉用不著的翅膀，拉長觸覺功用的觸角，咀嚼口器也特化出類似的第二對觸角，食性也變得更廣，由雜食擴大到糞食。螽斯由草地轉換到洞穴居住要改變這麼多，可見得要適應新環境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呀！

以前農家的廚房堆了許多柴火，可躲藏的縫隙很多；又有豐富的菜渣飯粒，食物來源無虞，真是灶馬居住的好地方，所以先民就將定居在灶腳(廚房)的小動物稱為「灶馬」，予以神格化了。

以前人認為廚房裡有神明，灶神住在廚房灶腳，負責監管這戶人家一年當中請心動念、所作所為，灶神每年臘月廿四要回天庭稟報，稱為「送神」；正月初四返回人間，稱為「接神」。這麼辛苦的天上人間旅程，靠的就是灶馬座騎，讓灶君可以往來無阻。唐朝的人，擔心灶君向玉皇大帝說自己的壞話，會用酒糟塗在灶君嘴上，讓祂醉酒；後來演化為塗抹糖瓜、湯圓或甜米糕，讓灶君嘴巴甜一點，多說好話；現代的人則用糖果、巧克力比畫一下就算意思到了。

現在的廚房燒天然氣、燒丙烷，廚房乾淨又明亮，已經沒有灶馬的立足之地了，灶馬離開人間煙火，終於又可以悠游悠哉荒郊野外了！但是看到了灶馬，我們可以追懷古人敬畏天地、謹小慎微的心路歷程呀！

時間：2020年8月18日(星期二)8：00—20：00。

地點：青山瀑布、冷水溪。

主題：2020老梅生活體驗營第二期第二天活動青山瀑布戶外教學。

參與人員：學生15位、君琪老師、邱大哥、志文，小計18人。

年輕時候跟著王老師跑野外、紀錄戶外教學的影像，偉高姊拍攝，地點在龍洞岬。

斯文豪氏赤蛙有一道石縫就足夠容身了

瀑布崩塌地落石處處

青山瀑布陰離子滿布

鬱閉的溪谷石上苔痕深、枝椏恣意長。

石上山蘇

斷了一足的灶馬

漫步老梅夕照

推薦邱大哥以前時常翻閱的普通地質學(作者何春蓀)、岩石學(作者陳汝勤、莊文星)等參考書目。

20200806臺北市國小學務處新任組長行政知能專修研習班(衛生組)見學

近日聯合報在討論國小行政逃亡潮議題，其中一個解方是「行政專職化」，也就是教學與行政分流，教師專心教學，行政工作由職員負責，這樣或許可以紓緩找不到行政老師的困境。

我的想法不一樣。

暑假剛巧在周二時到台北市教師研習中心參加了一個行政老師的研習，有三個觀察的面向。

一是老師好年輕呀！自從少子化造成教師員額管控之後，不僅流浪教師大增，新進教師也日漸蕭條，想不到這個100多人參加的研習，放眼望去都是年輕活力的才俊之士，像我這樣教學20年的中生代老師鳳毛鱗爪呀！

二是老師非正職呀！來參加研習的都是學務處的新任組長，講師一上來就先初步調查了，「初任教師的舉一下手，剛調校的舉一下手，代理老師的舉一下手」，可見得在行政逃亡潮中，能逃走的都走了，逃不走的就剩下初任教師、調動教師和代課教師了，其中又以代課老師薪資與待遇更不利，所以這些教師要承受更多的重擔了！

三是逃亡排行榜出爐了！有經驗的講師接著就問了「非自願擔任組長的舉一下手」，嗯！有超過半數以上的無可奈何。但是在無可奈何中還是有深淺層次的，怎麼看出門道？學務處的業務設置主任一員，訓育組、生教組、體育組、衛生組各一員，講師說從各組報名人數中可以看出端倪，哪一組參加初任組長的人數越多，代表工作棘手，流動率高。第一名是生教組，人數超過1/3了；第二名是訓育組；第三名是衛生組；第四名是體育組。看起來衛生組的工作環境相較算是可以！

行政逃亡潮的問題如何解決？為什麼要強迫老師逃個不停？心有不甘？學非所用？或許以下幾點想法可以參考看看。

一是「行政虛級化」，我們擁有高素質的教師團隊，隨便掐指一算，碩博士學歷都超過學校教師人數一半以上了，這樣強大的師資人才，有什麼事情是不會做的？一定要設置生教組嗎?一定要有訓育組嗎?一定要有衛生組嗎?一定要有體育組嗎?其實可以不用。我認識一位豐壤老師，自己舉辦戶外教學、自己聯繫校際交流、自己籌畫體育競賽、自己豐盛小田園與海洋教育，班級老師都做得到的事情，為何需要設置那麼多的行政老師呢？行政虛級化可以解決行政逃亡潮。

二是「教學專業化」，讓不懂教學的指令離開校園，不要讓雜七雜八的東西對著老師比手畫腳。老師的教學請尊重老師做決定，重要的學習概念老師會自己放在課程裡面，敬告校外單位，自己的業務要自己做，不要強加交通安全、防災防救、登革熱、視力保健等自己要做的宣導給別人，小學是小媳婦嗎？不要一股腦地都丟給小學老師。把公文連線切斷，教育行政單位的腦袋不要包山包海，或許可以解決行政逃亡潮。

三是「教師科任化」，周代城邦的士大夫才講究六藝精通，希臘時代才出現天才洋溢的全才型藝術家，大航海時代才推崇博物學家，古老年代的人或許可以包山包海，隨著時代進步，社會分工越來越細，一個人的能力能做好一件事綽綽有餘，想要樣樣通的結果就是樣樣稀鬆。小學老師就是要科任專職，國語教得好的人專心教好國語，數學邏輯強的就來建構數理概念，體育素養優的好好帶學生培養體適能，沒有一個人是同時擁有理科頭腦和文史腦袋的，又會彈琴又會書畫，唱歌好聽又儀表出眾，「包班制」是落伍的想像了，「科任制」是朝向教師專業的第一步。何以見得？我當了13年級任教師，自知無法在國語、數學、社會、綜合各科都能兼顧，只教一次的東西怎麼精熟？越教越空虛。我當了7年自然科任，科任紅利就是一教再教、越修越正，當了科任老師，從學生尊敬的神情我知道自己正朝向專業前行。有了自信當護身符，還需要逃亡嗎？

第一位講師的主題是「學務處組長之角色與任務」，講師是一位在學務處服務10幾年的資深主任，經驗豐富、擅長團康，提點了學務處各項任務與業務。我對學生管教的部分較留意，重點有5個。

1.反省單僅作學生反省之用，不得用來作為處罰依據。

2.不說「罰站」，改成「站立反省」。

3.隔離(特別座)不能超過2堂課。

4.不要強抓學生以避免掙扎時受傷，應嚴肅地叫他跟你走。

5.處理學生糾紛，可提供平台讓家長來學校討論；涉及賠償時教師不介入，僅在旁陪同，家長自己協商。

我從網路上找到了學生輔導與管教辦法條例，才知道二級輔導管教的生教組長也沒有更多的管教工具，當教師管教無效時紛紛將學生送到學務處時，煎熬的是生教組長呀！怪不得流動率居高不下。

教育部希望老師們以正向管教教化學生，我看了一下，根本就是以心理師的標準來期許第一線老師們的，共勉之。內容如下：

『教育部之部頒之適當之正向之管教之措施

1. 與學生溝通時，先以「同理心」技巧了解學生，也讓學生覺得被了解後，再給予指正、建議。

2. 告訴學生不能做出某種行為，清楚說明或引導討論不能做的原因。而當他沒有或不再做出該行為時，要儘速且明確地對他沒有或不再做該行為加以稱讚。

3. 除具體協助學生了解不能做某種不好行為及其原因外，也要具體引導學生去做出某種良好行為，並且具體說明原因或引導孩子去討論要做這種好行為的原因，並且，當他表現該行為時，明確地對他表現這種行為加以稱讚。

4. 利用討論、影片故事或案例討論、角色演練及經驗分享，協助學生去了解不同行為的後果（對自己或他人的正負向影響），因而認同行為能做或不能做及其理由，以協助孩子學會自我管理。

5. 用詢問句啟發學生去思考行為的後果（對自己或對他人的短期與長期好處與壞處），以增加學生對行為的自我控制能力；並給予學生抉擇權，用詢問句與稱讚來鼓勵學生做出理性的抉擇，以鼓勵學生的自主管理。

6. 注意孩子所做事情的多元面向，在對負向行為給予指正前，可先對正向行為給予稱讚，以促進師生正向關係，可增加學生對負向行為的改變動機。

7. 針對不對的行為或不好的行為加以糾正；但也要具體告訴學生是「某行為不好或不對」，不是「孩子整個人不好」。』

第二位講師的主題是「衛生組業務運作實務」，講師是一位從來沒有擔任過衛生組長的資淺學務主任，但很誠懇，呈現了積極地面對工作，以正向態度去處理事情的神情，說明了行政工作就是解決問題的歷程。衛生組長要管打掃清潔、環境教育、食農課程、海洋教育、空氣品質、熱浪因應、營養午餐、健康教育業務等等，重點有二個，其一是系統性支持，將所有的資源通通投進來，把事情做好；其二是找一個愛做的事，好好地完成，自己也會有成就感，其他的部分帶過就好了。

行政工作是要有一些熱情的人才待得下來的，今天這二位講師都恰如其分地讓人感受到了這份動力，在一群初任行政的老師面前，這樣的第一印象也是最好的「銘刻印象」。前人的叮嚀語重心長，一個是「可以幫忙，但要量力而行」，一個是「帶著想法來討論」。雖然我不是行政老師，但我可以量力幫忙，我也可以督促行政老師帶著想法來進行討論。